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弃人用犬
□郑延芳
成语“弃人用犬”，出自《左传·宣公三年》：“公嗾犬獒焉，明搏而杀之，盾曰：弃人用犬，虽猛何为？”意为有人不用而用犬，即使再凶猛又有什么用呢？形容昏庸荒唐的行为。
假如赵盾能够未卜先知，当初一定会无视穆嬴的哭闹，放弃立年幼的太子夷皋，迎立正在秦国的公子雍。
雍是晋襄公的弟弟，已年长定性，且乐于行善，人品没问题，又与秦国亲近，能得到这个相邻大国的支持，的确是适宜的国君人选。而那时的夷皋，尚在母亲怀抱中，懵懂无知，贤愚难辨，虽然是晋襄公指定的继承人，但对于国家来说，却是一个前途难测的未知数。然而，“宣子（赵盾）与诸大夫皆患穆嬴，且畏逼”，最终背弃了所迎接的公子雍，重新扶助夷皋继位，是为晋灵公。为此，晋国不得不发兵阻止护送公子雍回来的秦国军队，两国大动干戈，结下了仇怨。
多年之后，长大了的晋灵公出落得异常顽劣，堪称历史上有名的暴君之一，其恶行可与夏桀商纣比肩。比如，他喜欢从高台上用弹弓射击行人，看他们躲避弹丸的狼狈样子取乐，而毫不顾忌是否会伤人；仅仅是因为没有把熊掌炖烂，他就把厨师杀了，尸体放在筐里，让宫女们用车载着堂而皇之地游行；草菅人命尚不自知，更不要提加重赋税、盘剥百姓、大兴土木、修筑宫殿、贪图享乐、奢侈无度等等这些了，简直是集昏君的标配于一身，应有尽有。
展开剩余67%史书载曰：“晋灵公不君。”夷皋之无道，一言以蔽之。
大臣们自然有看不过眼的。士季，即士会，曾经追随晋献公的重要谋臣士蒍的孙子，算得上是世代公卿的朝廷要员。他跟赵盾一商量，决定让赵盾再忍忍，由自己先去劝一劝灵公：“谏而不入，则莫之继也。会请先，不入，则子继之。”士季很郑重其事，往前走了三次，伏地行礼，想要谏言规劝。心知肚明其用意的灵公一开始还假装没看见，后来见士季追到房檐底下，避无可避，便不等他开口，连忙表示自己已经知错了，会改正的，就差把“你不要再啰嗦了”的牢骚说出口。已经做好了碰一鼻子灰心理准备的士季，自然是不相信灵公能这么容易转变的，于是引经据典、苦口婆心地嘱咐了起来，并称“人谁无过？过而能改，善莫大焉”，知错能改还是我们的好君主，台阶都给灵公铺垫得妥妥的。
可惜，晋灵公转脸就把士季的话抛到了脑后，依然肆意妄为，毫无悔改之意。尽管后来赵盾出面，屡屡进谏，始终无效。十几岁的问题少年夷皋还因此怀恨在心，对赵盾起了杀心。
当灵公派出的力士鉏麑，一大早潜入赵盾府邸，准备伺机下手时，看到的是一位忠于君主、勤于政事的国之贤臣、百姓靠山，一位天不亮就穿戴整齐、困得打盹儿等着上班的“劳模”。“贼民之主，不忠。弃君之命，不信。有一于此，不如死也”，不忍伤害赵盾的杀手触槐自尽了，以性命成全了使命，成就了千秋大义。
一计不成又生二计，不死心的灵公假意请赵盾喝酒，事先埋伏下甲士，准备在宴席间杀掉这个聒噪的绊脚石。
一个少年人的小心机，久涉政坛的赵盾未尝看不破，但君命难违。他义无反顾地踏上危险之地，只带了能陪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、出生入死的车右提弥明。那是一位身有万钧之力的勇士，机警而敏锐，很快便看出了四伏的杀机逼近。于是，提弥明找了借口，急趋上前想扶赵盾离席：“臣侍君宴，过三爵，非礼也。”
灵公怎肯放过他们，赶忙唤出饲养的猛犬来追咬赵盾。没有武器的提弥明徒手相搏，打死了恶狗。对此，赵盾说：“弃人用犬，虽猛何为！”
埋伏的甲士也随即冲杀出来，赵盾主仆二人边打边向外退。为掩护赵盾脱险，提弥明最终不幸战死。
除了鉏麑、提弥明，还有一位桑下饿人灵辄，为报答赵盾的一饭活命之恩，在灵公派其一众甲士追杀赵盾时，倒戈相救。这些勇士在生死关头，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忠义付与赵盾，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晋灵公，可见赵盾之品行，可见人心之向背。也许正是因为无法在政治上、品行上抓到赵盾的把柄治其罪，灵公才多次选择暗中下手，作为一国之君，如此手段对待臣子，实在上不得台面。
灵公对人凶残无义，豢养恶犬妄图欺人，种种昏庸荒唐的行为，早已使朝堂上下人心尽丧，狗再凶猛又何堪大用，自己的国君之位乃至于性命早晚都会丢掉。像赵盾这样贤良的人，自然会得到那些忠义之士的支持和辅佐，赵氏家族的基业又怎能不坚实长久呢。
来 源：《赵都文化》杂志
编 辑：张禹 冀翔
审 核：孟庆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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